济川药业惹争议：子公司涉嫌行贿 销售投入超研发投入19倍

　　未来网北京8月6日电（见习记者 凌萌）近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发布了1份刑事裁定书，涉及原眉山市人民医院院长王建民受贿一案。而在涉嫌行贿的名单里，儿童药企济川药业的子公司位列其中。

　　作为儿童大健康行业的引领者，济川药业的一举一动都被社会所关注着，牵动着医药产业的舆论导向。

　　济川药业又一次立于“风口浪尖”之上。

　　子公司涉嫌行贿 商业行贿已成行业“积病”

　　医药行业是商业贿赂犯罪的高发领域。

　　资料显示，济川药业集团有限公司为上市公司湖北济川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济川药业”)的全资子公司。

　　刑事裁定书显示，2015年，王建民为济川药业集团有限公司西南片区销售代表杨某在市医院销售药品上提供帮助，收受杨某现金1万元。

　　据悉，杨某所在公司的药品被市医院停用了，而后得到王建民的帮助才得以让市医院恢复采购了济川公司的药品。

刑事裁判文书截图

　　不知从何时起，医药行业开始盛行“带金销售”，这股“利”字当头的奢靡之风，在医药界愈演愈烈。

　　对医药代表们来说，让医生在处方上写上他们的产品名字，是他们的最终诉求。

　　济川药业并不是个例。

　　资料显示，浙江省丽水市中心医院麻醉科主任雷某利用职务便利，在药品、医疗器械及耗材的引进和使用过程中，收受回扣及贿赂超300万元，而案件中的行贿方则涉及恒瑞医药旗下公司、扬子江药业等。

　　近年来，对于医药行业由来已久的“商业行贿”之风，国家发布了一系列政策。

　　2018年5月17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关于开展反不正当竞争执法重点行动的公告〔2018年第4号〕》。公告显示自2018年5月至10月，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反不正当竞争执法重点行动。此次执法行动，重点围绕医药、教育等行业和领域。对医药行业商业贿赂的重点查处领域为药品（医疗器械）购销、公用企事业单位等涉及面广、与民生密切相关的行业和领域。

　　2020年6月5日，国家医保局发布《关于征求<关于建立医药价格和招采信用评价制度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意见的函》和《关于征求<医药价格和招采信用评价的操作规范>意见的函》。

　　文件指出，“医药领域收受回扣、垄断控销等行为造成药品和医用耗材价格虚高、医疗费用过快增长、医保基金大量流失，严重危害医保基金安全，侵害群众利益，加重群众医药费用负担。”各项制度的推行显示，有关部门将重点打击医药商业贿赂行为。

　　对于医药行业的“商业行贿”现象，江苏省扬中市人民医院督查办委员施玲表示，商业贿赂危害性极大,特别是医药购销环节的商业贿赂行为,不仅成为当前药价虚高造成人民群众看病贵的一个重要原因,也败坏了医务人员的职业道德、损害了医务人员的社会形象。对此,治理医药购销领域商业贿赂行为被列为卫生行业工作之重。因此,必须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加以重拳治理。

　　借壳上市6年迎来首个“滑铁卢” 营收净利双下滑

　　济川药业主要从事药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药品产品线主要围绕儿科、呼吸、消化等领域，主要产品为蒲地蓝消炎口服液、小儿豉翘清热颗粒等。

　　济川药业2019年年度报告显示，报告期内，公司实现营收69.4亿元，同比下降3.72%；归属净利润16.23亿元，同比下降3.84%。全资子公司济川药业集团有限公司实现营收55亿元，净利润15.75亿元，是业绩的主要贡献者。

　　未来网健康记者整理相关数据得出，此前的2013年-2018年，济川药业营收从24.48亿元增长至72.08亿元，平均年增速32.41%；净利润从4.03亿元增长至16.86亿元，平均年增速53.06%。然而，济川药业营收、净利润一路飙升的美梦在2019年破裂了，出现了自2013年“借壳”上市以来的首次下滑。

　　对于营收和净利润双下滑的原因，济川药业在年报中指出，主要是清热解毒类产品（主要为蒲地蓝消炎口服液）销售收入较上年同期有所下降所致。而国家药监局的一则公告或许才是蒲地蓝销售收入下降的导火索。

　　2018年10月29日，国家药监局发布了有关修改蒲地蓝消炎制剂(片剂、胶囊剂、口服液)处方药说明书的公告，增加了恶心、呕吐、腹胀、腹痛、腹泻、乏力、头晕等;皮疹、瘙痒过敏等不良反应，明确指出孕妇和过敏体质儿童、脾胃虚寒者慎用。

　　资料显示，此前蒲地蓝消炎制剂说明书中的禁忌和注意事项标注为“尚不明确”，因此被包括儿童在内的患者广泛使用。而此次修改禁忌和注意事项无疑缩小了蒲地蓝的适用群体，医院在开药时也会趋于谨慎。

　　这对济川药业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蒲地蓝的销量随之下降。2019年，济川药业清热解毒类产品销售量1.27亿盒，同比下降24%；营收23.48亿元，同比下降26.52%。

　　对于蒲地蓝消炎口服液销量下滑的原因，济川药业表示，产品营收变化的原因很多，通常难以将其归结到某一具体原因。公司会继续加强市场开发，努力开拓增量市场。

　　“重销售轻研发”多年积病难除 销售投入占比常年居高不下

　　据济川药业2019年年报数据显示，销售费用34.49亿元，占营业收入比重的49.7%，同比下降5.56%。记者整理济川药业历年的财报数据后得出，企业每年在销售费用投入上都是“重手笔”。自济川药业“借壳”上市以来，在销售费用上的支出高达176.35亿元。

　　从2019年企业销售费用的构成来看，仅市场推广费就达到20.70亿元，占销售费用支出总额的60.03%；差旅费达6.32亿元，占销售费用支出总额的18.34%；职工薪酬费用4.60亿元，占销售费用支出总额的13.33%。

　　如此之高的市场费与差旅费，济川药业究竟用在何处？

　　对此，济川药业在年报中解释称，公司采用以专业化学术推广为主、渠道分销为辅的销售模式。其中，在专业化学术推广模式下，公司主要通过组织学术研讨会、参与各省药品招标、开展营销活动、成立OTC管理团队等形式，加强对终端市场资源的信息沟通和控制力度。

　　另外，学术推广模式下设立的营销办事机构覆盖全国30个省、市、自治区，营销渠道覆盖医院、基层医疗机构、药店、商超电超，拥有超过3000人的营销团队。

　　在渠道分销的销售模式下，由医药商业公司向公司进行采购，再将产品销售至医疗机构或药店。

2019年济川药业年报销售投入费用明细截图

　　斥巨资在销售费用上的济川药业，在研发投入上还能如此大方吗？

　　据年报显示，2019年公司研发支出仅2.10亿元，占营业收入比重的3.33%，同比上涨7.00%；研发人员数量602人，占公司总人数8.51%。可以看出，虽然企业研发投入有小幅增加，但相比于销售收入占营收的比重，可以说微不足道了。而营销团队规模达到3000人，足足是研发人员的5倍。

　　同时，具体到主要产品研发投入方面，报告显示，济川药业2019年投入到五种产品JHZK.G、QFKL、AFNF Tab.、LBLZ Tab、XTSX Gra.的研发费用共计5272.3万元，不足亿元。

　　34.49亿元的销售费用，49.70%的营收占比，3000人的营销团队；2.10亿元的研发投入，3.33%的营业占比，602人的研发团队……

　　赤裸裸的数字对比仿佛在陈述一个令人感伤的事实：济川药业“重销售轻研发”。

2019年济川药业年报研发投入费用明细截图

　　数字往往最有说服力。

　　健康记者整理了济川药业2014-2019年的相关数据，不难发现，虽然济川药业每年的研发费用都在增长，但近6年的销售投入是研发投入的15-19倍，且差距逐年增大，仅2019年有所缓和。

2013-2019年济川药业销售、研发费用及营收占比情况（未来网健康记者整理）

　　关于研发费用率，济川药业在年报中表示：与医药行业可比公司相比较，公司的研发费用率与行业平均水平相当。可以看出，“重销售轻研发”是医药行业普遍存在的问题。

　　对于研发可能存在的风险，年报中显示，公司通过自主研发以及对外合作所获得的在研产品较多，由于医药产品具有高科技、高风险、高附加值的特点，药品的前期研发以及产品从研制、临床试验报批到投产的周期长、环节多，容易受到一些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产品上市后是否有良好的市场前景和经济回报也具有不确定性。

　　另外，报告指出，公司已上市仿制药的一致性评价工作也存在一定的失败或者研发周期延长的风险。公司将积极组织实施产品研发工作，建立有效的风险防控机制，完善组织架构及激励制度，合理配置市场资源，确保完成产品研发及上市销售的战略目标。

　　北京大学药学院药事管理与临床药学系主任史录文表示，从业企业之所以重销售、轻研发，与市场化的生态环境有关，生态环境反向刺激企业去选择获得回报的方式，“企业通过增加销售费用，就可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企业回报，当然懒得在创新方面投入更多，提升产品质量。更多的销售投入，更多的回报，企业当然会做出自己的选择，而且这对企业来说，是最简单，也是企业最喜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