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完的牛奶，“淹了”蒙牛和爱奇艺

　　未来网北京5月8日电(记者 凌萌)为偶像“打投”倒奶一事持续发酵。

　　5月7日,蒙牛旗下品牌真果粒发布致歉声明称,作为《青春有你3》的赞助商,其完全支持并积极配合爱奇艺及节目组的整改措施。对于浪费牛奶饮品的行为,蒙牛表示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食品浪费,并对于由此产生的不良社会影响道歉。

　　此前,一段粉丝为“打投”雇佣一群人将牛奶瓶盖一一拆开,并将牛奶倒入沟渠的视频在网上热传。爱奇艺偶像选秀综艺节目《青春有你3》也因此被北京广播电视局责令叫停。

　　5月6日,爱奇艺发文称,对于“倒奶视频”所造成的影响表达歉意,同时重申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食品浪费。爱奇艺表示,从发文即刻起,关闭《青春有你3》所有助力通道。

蒙牛真果粒官方微博截图

　　打着“青春”旗号,实则“割韭菜”?

　　据了解,《青春有你3》是爱奇艺推出的一档青年励志综艺选秀节目,蒙牛旗下品牌真果粒为独家冠名赞助商。该选秀节目的赛制规则为通过用户助力的方式,从百余名选手中最终选出9名选手“成团出道”。

　　未来网记者梳理后发现,节目的用户助力方式有几种,爱奇艺普通用户每天可以助力1次,VIP用户每天可以助力2次。另外,用户在爱奇艺泡泡APP参与互动,也可以获得一次助力机会。

爱奇艺平台《青春有你3》助力榜截图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爱奇艺用户助力属于常规的助力方式,除购买VIP会员外基本上不用花钱,但助力次数有限。

　　为了满足用户对助力次数的要求,节目组和赞助商推出蒙牛真果粒青春福利社的助力方式。即通过购买印有《青春有你3》节目官方LOGO的蒙牛真果粒箱装产品,扫描箱内卡片或者瓶盖上的二维码为喜欢的偶像助力。

　　而实际上,能够参与助力的蒙牛真果粒饮品分为两种:一种是真果粒花果轻乳系列,每箱10瓶,天猫官方旗舰店的售价为69.9元/箱,每箱20个助力值;另一种是真果粒高端缤纷果粒系列,每箱12包,天猫官方旗舰店的售价为54元/箱,每箱10个助力值。

　　按此计算,粉丝购买的这两种饮品一个助力值大约要花费3.5元到5.4元。据有关媒体日前报道,《青春有你3》节目近期发布的第三次正式情况排名显示,前九名选手最新助力值超5600万。这就意味着,粉丝们为“爱豆”打榜费用已超过2亿元。

　　对于粉丝来说,助力的票数越高,偶像得到的支持就越高,在选秀过程中就更有机会胜出。但这也意味着,需要拧开更多的瓶盖,拆开更多的纸箱。可以说,最终能成功出道的选手基本上都是粉丝们拼命“打投”换来的结果,也因此,有网友质疑这种助力方式是“割韭菜”行为。

　　粉丝的非理性“打投”行为无疑是商家利益的来源。记者发现,在淘宝、咸鱼等平台,不乏有售卖助力“打投”的奶卡、奶盖产品的商家。一位批发商告诉记者,受节目暂停录制的影响,可以为选手助力“打投”的奶盖价格从3元/个下降至0.9元/个,奶卡的价格从20元/个下降至7元/个,降幅均超过50%。

　　“之前都是跟选手们的后援会打交道,后援会一批就是几十万个。如果没有出这个事情,不会这么便宜。”批发商表示。

　　“倒牛奶”事件背后,谁是最大赢家?

　　买得越多助力越多,由于牛奶保质期相对较短,一些粉丝为“打投”疯狂购买,喝不完又转卖不了,直接倒掉便成了最“快捷”的处理方式。偶像能不能出道不得而知,但可以预见的是,节目组和赞助商却获得了高热度和巨大收益。

　　拿此次选秀节目的独家冠名赞助商蒙牛来说,无疑收获颇丰。

　　财报数据显示,受疫情影响,2020年,蒙牛实现营收760.35亿元,同比减少3.8%;净利润35.25亿元,同比减少14.1%。

　　其中,对蒙牛收入最为重要的液态奶收入也在下滑。财报显示,2020年,蒙牛液态奶收入为677.51亿元,而2019年为678.78亿元。

　　但真果粒却在这种情况下逆势增长。蒙牛在2020年财报中表示,花果轻乳通过冠名赞助爱奇艺《青春有你2》成功上市推广,上市以来深受都市白领、大学生等消费群体的喜爱,电商平台多次售罄。

　　蒙牛指出,在销售受阻的疫情期间,真果粒通过产品高端化、借势顶级流量与年轻消费者积极沟通,实现逆势增长。

　　实际上,这种偶像选秀型节目的营销宣传模式,蒙牛早已轻车熟路。

　　据有关媒体日前报道,除了2018年《创造101》的冠名赞助商是手机品牌OPPO,其余每一季度的主流偶像选秀节目的冠名赞助商全部都是饮品巨头。蒙牛和伊利这两个乳业巨头几乎瓜分了每年最热门的综艺节目。2019年与2020年的《青春有你》和《创造营》系列都是由蒙牛冠名赞助。

　　但与之相伴的,蒙牛也为此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财报数据显示,2020年,蒙牛的广告及宣传费用为68.03亿元,占总营收比重的8.9%。这意味着,一年365天,蒙牛每天有1800多万元的广告宣传支出。但相比上一年,蒙牛的这项开支减少了20%。2019年,蒙牛的广告及宣传费用高达84.9亿元,约占总营收的11%。

　　高额营销投入给蒙牛带来的利润无疑是丰厚的。但与此同时,这类偶像选秀节目在节目组、平台、赞助商的联手诱导下,逐渐形成了“销售商品—粉丝投票—偶像出道”的“打投”机制,并诱导粉丝陷入畸形的投票陷阱中。

　　不难看出,在选秀节目《青春有你3》中,赞助商、节目组以及平台合作的出发点是依靠“粉丝经济”售卖饮品,借此提高品牌和选秀节目的影响力;粉丝也可以借“买牛奶”获得投票权,相当于赞助商与选秀节目组、平台合作为粉丝“买牛奶”的行为蒙上了一层“遮羞布”。

　　“倒牛奶”违反《反食品浪费法》,误导青少年

　　在拼命为偶像“打投”的粉丝们眼里,他们需要的只是“奶票”。票一到手,牛奶就成了粉丝眼中可以不眨眼浪费掉的产品,这也就导致了粉丝为“打投”将牛奶倒入沟中事件的发生。

　　“倒牛奶”这一荒诞的行为被曝光后,5月4日晚,北京广播电视局发布声明称,第一时间约谈了爱奇艺相关负责人,责令爱奇艺暂停《青春有你3》后续节目录制。

　　5月5日凌晨,爱奇艺《青春有你》节目发布公告称,日前,北京市广播电视局责令爱奇艺暂停《青春有你3》节目录制,对此节目组诚恳接受,坚决服从。

　　同时,倒奶行为也受到多家媒体的痛批。

　　新华社发表评论称,“大量牛奶被倒”的背后,是以浪费和挥霍为代价的吸睛牟利,是对劳动的不尊重、对法律的亵渎和蔑视,其最终结果是误导、侵蚀了青年人的追求和三观,不只是把牛奶倒沟里,而是把青年人带沟里!

　　人民日报也指出,去年2月发布的《网络综艺节目内容审核标准细则》规定,“节目中不得出现设置‘花钱买投票’环节,刻意引导、鼓励网民采取购物、充会员等物质化手段为选手投票、助力”。买奶“投票”或许不如“氪金”来得直接,但其性质也涉嫌“花钱买投票”。这不是制作节目应有的取向,也不是吸引流量的高明之举。

　　央视新闻也发表评论称,这种荒诞的追星方式,背后是商家和平台的诱导。商家和平台策划这种打投方式,将选手能否出道与粉丝投票绑定在一起,诱导粉丝购买相关产品,就应该能预想到可能带来的浪费问题,应该评估一下给节目带来的恶劣影响。

　　同时,央视新闻表示,对严重浪费食品的行为应该果断亮剑,依法严惩;对诱导粉丝浪费食品、误导青少年三观的商家和平台,也要竖起规则和监管的大旗,督促他们做倡导文明新风尚,培育健康价值观的先行者,不能为了产品的销量、为了节目的热度和流量,而罔顾法律和自身的社会责任。

　　对于“倒牛奶”事件中涉及的视频浪费问题,中国人民大学商法研究所所长刘俊海在接受有关媒体采访时表示,4月29日,我国《反食品浪费法》正式开始施行,再出现买奶不喝、直接倒掉的行为,就是违法行为。

　　“建议主管部门加大监管力度,采取切实有效的执法措施,稳准狠地打击各种以追星的名义大量浪费食品的行为。”刘俊海表示。